落花时节（羊歌）①
自从上了华山，拜入纯阳宫以来有多久没有看过山下的人事纷扰了，方天影记不清了，唯一记得就是他因此保住了性命，没死在那纷乱的铁蹄之下。在这冰冷山巅安安心心的待了五年，终于要踏出这宁静了，方天影想到前几日师父对他说的话“江湖纷扰，纯阳虽避世却逃不开这江湖，你这五年来剑术虽进步极大，但入了世终究缺少经验，这段时间山下已平静了不少，你准备好了就下山去吧。”
华山常年落雪，这会时间又开始落了小雪，方天影看了看天，紧了紧手中的剑往山下走去。
因纯阳宫颇受官家重视，早早修了官道，方天影下了山脚就有一个驿站，有不少车夫在驿站喝茶聊天。方天影健步走过去，一个车夫看到立马停下喝茶，向他迎来，那车夫边笑边问“道长要去哪？拜访还是游历？我们哪都能去。”
方天影愣了愣，温声道“游历，麻烦你了。”
车夫摆摆手，“不麻烦，道长客气了。”说着去牵了马车过来。
“道长想好去哪里了吗？”
“扬州。”
“扬州啊，扬州好，扬州热闹，最近很多人去扬州呢，我前些日子送了好些个道长去扬州呢。”
方天影默了，“……哪里不热闹？”
“唔……太原吧，那里战乱比较多，所以人去的少，出来的多。”
“那去太原吧，麻烦了。”方天影干脆道。
车夫应了声笑道“我接送了这么多年的人，也就两个人跟我说往不热闹的地方去，那人也是去了太原，不过都两年过去了，怕是早走了，我觉得你们若是遇上，一定能成为朋友。”
方天影笑了笑“我既是为历练，自该往不安宁处去，若安宁了，我便没必要历练了。”
“你们这些年轻人啊，充满闯劲是好的，但可要顾好性命，出了事家人可是要伤心的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这车夫实在热情，他有些受不住，一路上只能越来越沉默，那车夫看他不想说话也就慢慢少了话语，每过一个地方只为他介绍沿途的景色与事迹，他听得新奇，车夫讲的开心倒也是愉快，就这么走走歇歇差不多两个月才到太原，车夫告知他若不是近些年官道建的越来越好，熟路的车夫最少三四个月，不熟的起码五六个月才能到。方天影惊叹之余，也感慨自己下山一趟果真是好的，在山上待久了，竟有些不知何年何月的感觉。
入太原的城门有官兵把守，车夫把车停在城外的驿站，见他仍在城门口待着，便走过去询问“道长为何不进去？”
“想看看。”
“看什么？”车夫奇怪，这城门城门有什么好看的？
“看时间。”方天影说着，指了指那高大的城墙“我初见他时，那墙上还未有这许多斑驳。”
车夫笑笑“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，我们一路过来那些变化可比这里大多了，绿茵踩久了都能踩出一条土路，何况这年年日日被人践踏的城峦。道长在这山下待久了，就不会这么感慨了。再不进城天色就晚了，不安全。”车夫提醒着。
方天影点点头“多谢。”二人一前一后，过了守城官兵的检查，进了城。
车夫在进城后的不远一段路找了客栈，说要修整月余，再往别处出发，方天影向车夫道了别，往城内走去。